三星、台积电赴美建厂远超预算！张忠谋揭露美国芯片本土化战略最大隐患

电子发烧友网报道（文/吴子鹏）日前，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在半导体世纪论坛上的发言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其首度公开表态对“美国对大陆进行芯片封锁”持支持态度。并认为，未来全球半导体产业的发展将呈现美国阵营及中国阵营的两极化发展，至少在未来5年内会是如此。
 
在这场活动中，张忠谋也再次提到了近期大家关注的点——台积电美国建厂。他再一次重申观点，美国制造成本高于中国台湾至少是50%，而且这是保守估计，实际情况可能会更糟。然而，就在半导体世纪论坛前两天，三星也被爆出美国工厂严重超出预算，预计建厂成本将上浮50%。
 
三星和台积电美国工厂预计都将推迟
在美国芯片制造本土化战略中，台积电和三星是其中的重头戏，而两家厂商也纷纷在美国完成了建厂选址。其中，台积电美国工厂位于美国亚利桑那州，三星则选择了美国得克萨斯州泰勒市。不过，和最初的雄心壮志有很大差别的是，在建厂工作开始不久后，台积电和三星就都发现了事情远比想象的艰难。
 
台积电方面，创始人张忠谋早在去年下半年就多次公开表示，在美国制造芯片的成本比中国台湾至少高出50%，后来在和《芯片战争》的作者对话中说道，他低估了在美国生产芯片的成本，实际上不只是增加50%，而是增加100%。在2020年5月，台积电在美国芯片法案草拟阶段就选择赴美建厂，投资金额达到120亿美元，预计在2024年量产。
 
为了配合美国工厂的时间表，台积电于2022年11月开始包机将很多中国台湾本土工程师以及技术人员运往美国。随后台积电还宣布将在美国建立第二工厂，工艺制程为3nm，预计投资金额超过300亿美元。
 
然而，此后不久台积电方面的抱怨声开始逐渐增大。主要是三个方面，其一是台积电CFO认为，美国工厂的建厂成本预计将是台湾同等规格工厂的4-5倍；其二是刚刚提到的在美国生产芯片的成本，实际上可能增加100%的成本；其三是第一批到达美国的台积电工程师表示，美国工厂各方面和承诺的有巨大差距，包括食堂难吃、宿舍无法住人、签证无人解决以及孩子教育问题等，目前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赴美员工表示其子女无法适应美国的社会、教育环境；其四是美国工人不服管，并且非常抵触加班和夜里上班。
 
业内人士预计，台积电美国第一工厂在2025年之前都不可能量产，推迟的时间可能更久。
 
三星方面的情况也很糟糕。知情人士称，三星美国工厂成本将超过250亿美元，比最初的预测增加了80多亿美元。由于高通胀，三星美国工厂建筑成本的涨价占到了总成本增加的80%。
 
据悉，为了和台积电抢时间、抢客户，三星方面对美国工厂的投资依然比较坚决，希望能够在2024年完成建厂计划，并于2025年开始正式生产芯片。这比原计划2024年量产推迟了一年。
 
虽然目前台积电和三星对美国工厂依然在咬牙投资，然而两大厂商几乎都表达过美国芯片法案补贴的不满。根据美国芯片制造补贴细节，资金补助幅度占厂商整体投资计划的5%-15%。目前来看，这点补贴对于两家晶圆代工巨头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并且，有日本媒体认为，由于有美国1986年对付日本半导体的前车之鉴，三星对美国芯片法案的补贴一直存有疑虑，害怕掉进“甜蜜的陷阱”。
 
美国芯片本土化将抑制科技产业
实际上，台积电和三星赴美建厂的出发点并不相同。台积电属于被迫无奈，根据该公司2022年Q4财报，2022年台积电近66％营收来自美国，仅第一大苹果一家就贡献了23%，并且苹果也公开表示计划从2024年起在美国亚利桑那州代工芯片，减少对中国台湾地区芯片的依赖。另外，台积电对美国技术有很强的依赖，根据CINNO Research的统计，截止到2022年上半年，全球半导体前十大设备厂商中，美国的应用材料、泛林集团和科磊全部位列全球前五，并且美国对ASML有很大的牵制力。
 
三星的出发点正如上面所言，主要是和台积电抢夺客户，三星受到的各方面牵制更小，但绝不想输给台积电。
 
不过，美国芯片法案主导的芯片产业回流，不仅仅是让晶圆代工环节成本倍增，张忠谋提到的全球半导体迟滞性发展才是最终的苦果。
 
正如张忠谋所言，美国对大陆的芯片管制肯定会让大陆芯片产业在一段时间内的发展脚步缓慢下来。但由于建厂、材料、人工成本倍增以及美国工人对24小时运转的不认可，芯片价格将出现明显上升。反过来也就是说，由于美国芯片回流战略，全球芯片产业已经无法延续成本下降的趋势，要知道芯片无所不在就是因为其成本在逐渐降低。
 
因此，张忠谋认为，在全新的赛局里，美国主导的半导体产业需要面对成本上升带来的挑战，对半导体无所不在趋势造成影响。
 
可能张忠谋的说法并不直观，我们通过数据来看一下。如果最终美国工厂的量产成本是现阶段的两倍，那么3nm工艺上的价格就将来到每晶圆4万美元，要知道现阶段每晶圆2万美元的价格已经吓退了英伟达、高通和英特尔等公司，只有苹果一家用的起，那么又有哪家公司能够用这样高成本的芯片去打造有竞争力的产品呢。
 
这并非危言耸听，还以苹果的iPhone来举例。调研机构Canalys数据显示，2022年第四季度，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下降 18%，跌至2.97亿部，苹果则首次出现两位数的下滑，出货量同比下滑11%。根据外媒的市场调查，iPhone 14系列销量不达预期的主要原因是售价太高抑制了换机需求，因此欧洲和东南亚等市场的消费者都把目光转向了官翻机或者干脆不换手机。而Counterpoint在研究报告中指出，苹果处理器是iPhone涨价最主要的原因，另外iPhone中约54%的成本是半导体。虽然苹果口口声声说届时不会将成本转嫁给消费者，然而从5nm到3nm都让iPhone 15涨价了，那么芯片价格翻倍之后，苹果真的会独自吞下苦果？
 
当然，iPhone作为智能手机，可能影响的只是消费者个人。然而，随着美国本土制造芯片的类型增加，被影响的终端也会越多，比如数据中心和工业等都难逃成本上升的噩梦，届时将会影响到全社会，这可能也是张忠谋担心芯片普及率下降的主要原因。
 
更让东亚企业无语的是，在中国台湾或者韩国三星工厂，晶圆代工厂的运转是全年24小时不停歇，并且有设备问题需要及时处理。而我们都知道，美国打工人是非常抵触加班的，对于夜间上班更是不可忍受，特斯拉CEO马斯克也提到过这一点。因此，张忠谋才说道，在美国工厂设备坏了，可能需要等第二天工人上班才能解决。在中国台湾，拼搏的企业文化是台积电成功的秘诀，如今美国相对散漫的企业文化将成为台积电很难逾越的一道坎。
 
由于美国芯片制造产业链的“空心化”，因此强行推动芯片回流是以牺牲芯片设计公司和产品方案公司的利益为代价的，如果如此巨大的成本压力转嫁给市场，市场定然会产生很大的抵触情绪，进而导致市场面表现不佳，产品销售出现问题，降低芯片用量，这是一个在可预见的未来里难以逃脱的恶性循环，必然也会有很多有创新力的公司倒在这样的循环里，成为累累白骨。
 
后记
美国芯片法案以及其他相关政策，实际上就是采取生硬的手段，将中国大陆的产业链从全球产业链中切除，对过去十几、二十年全球科技产业发展的过程和成果选择无视。那么可想而知，代价会是巨大的，短期内这是一个损人害己的举动。长期来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