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市空中交通概念的复兴,本质上是一场由底层核心技术群突破所驱动的交通范式革命。传统直升机受限于内燃机效率、机械传动复杂性、高噪声及运营成本,未能实现规模化城市应用。eVTOL的出现,标志着航空动力从“集中式燃油机械驱动”向“分布式电力驱动”的根本性转变。这一转变的核心驱动力源于三方面:能量存储与转换技术的进步、高功率密度电驱技术的成熟以及数字化飞控与航电系统的飞跃。
一、技术驱动下的城市空中交通范式革命
具体而言,锂离子电池能量密度从1990年代的不足100 Wh/kg提升至当前250 Wh/kg的水平,虽仍与航空燃油存在数量级差距,但已使有限航程的电动飞行成为可能。永磁同步电机搭配碳化硅(SiC)逆变器,实现了超过95%的能效和5-10 kW/kg的功率密度,使得用多个小型电机替代单一大型发动机成为可能。这催生了分布式电推进(DEP)架构,它不仅提供了冗余安全性,更解放了飞行器的气动布局设计,催生了前所未有的构型创新。
全球产业格局正处于快速演化与竞争合作并存的状态。美国凭借其深厚的航空工业基础和风险投资生态,在倾转旋翼等高性能构型(Joby, Archer)和适航取证进程上暂时领先。欧洲则强调系统安全与集成,通过EASA率先发布全球首部VTOL专用认证规范(SC-VTOL),并在城市集成演示(如Volocopter在巴黎)方面走在前列。中国则展现出强大的工程化速度和市场应用潜力,亿航在无人驾驶eVTOL的适航取证上实现全球首破,峰飞、沃飞等在货运及载人领域并行推进。值得注意的是,军用需求(如美国空军“敏捷至上”项目)作为技术“加速器”,正推动eVTOL在恶劣环境适应性和任务可靠性方面的极限测试。
然而,必须清醒认识到,eVTOL从演示验证到安全、经济、大规模的商业运营,仍面临一系列深层次的技术挑战。这些挑战包括但不限于:在有限电池能量下实现航程与商载的帕累托最优;满足极端严苛的航空安全等级(如陀螺系统故障概率需低于10⁻⁹/飞行小时);在复杂的城市低空风场环境中实现高鲁棒性自主飞行;以及建立与技术创新相匹配的适航审定方法。本文后续章节将对这些技术领域进行逐层深入的工程性剖析。
二、eVTOL气动-推进-结构一体化设计
eVTOL的构型多样性是DEP技术赋予的独特设计空间体现。构型选择是顶层设计,决定了飞行器的基本性能边界、复杂度与成本。对其进行工程分析,需从气动力学、推进学、结构力学和控制学进行多学科交叉审视。
2.1 构型分类与物理原理的工程建模
2.1.1 多旋翼构型
气动原理:完全依赖旋翼产生的诱导流产生升力。前飞时,通过整体倾转机体使拉力矢量产生前向分量,同时需提供垂直分量以平衡重力。其气动效率可用 “功率载荷”(Power Loading, 拉力/功率) 和 “桨盘载荷”(Disk Loading, 拉力/桨盘面积) 表征。低桨盘载荷有利于悬停效率,但意味着更大的桨盘面积或更多旋翼。
推进系统耦合:每个旋翼通常由独立的电机-电调-螺旋桨单元驱动。动力系统效率集中在电机的η_motor和螺旋桨的η_propeller。由于转速范围宽,电机和电控需在宽广工况下保持高效。
结构与重量:结构相对简单,无活动部件(指大范围运动部件),主要承力结构为连接多个电机臂的中央机身。重量效率较高,但大量分散的电机和电控也带来线束复杂化和重量累积。
控制模型:控制输入为各电机转速ω_i。姿态控制通过调节不同位置电机的拉力差实现(差分推力)。动力学模型相对解耦,但存在明显的陀螺效应和动力系统响应滞后。
适用性与限制:悬停效率高,但前飞升阻比极低(通常<2)。其航程R可近似与 (电池比能 * 总效率 / 桨盘载荷) 的平方根成正比,揭示了其在能量和空气动力学上的双重约束。典型任务半径:<50公里。
2.1.2 升力-巡航构型
气动原理:采用功能分离策略。垂直起降由专用升力系统(旋翼或风扇)负责,其设计优化点在于悬停效率。巡航飞行由固定机翼产生大部分升力(升阻比可达10-15),由独立的巡航推进器提供推力。这是典型的复合飞行器(Compound Aircraft)思想。
推进系统耦合:包含两套独立的推进系统。升力系统在巡航时关闭或怠速,成为死重。巡航推进器需优化于巡航速度下的效率。系统总功率需满足“悬停功率”和“巡航功率”中的最大值,并考虑过渡阶段叠加需求。
结构与重量:增加了机翼、尾翼等固定翼结构,以及可能的升力系统收放或整流机构。结构重量显著增加。设计关键在于 “重量分数” :升力系统重量/总重、机翼结构重量/总重。需精细权衡,避免因增重抵消气动收益。
控制模型:存在明显的模式转换。悬停模式类似于多旋翼;巡航模式类似于固定翼飞机,通过舵面控制;过渡模式最为复杂,需协调控制升力系统推力和舵面,并管理空速与高度的变化率。
适用性与限制:通过引入机翼,大幅提升了巡航效率,航程得以突破(150-400公里)。但过渡阶段的控制复杂性、额外的结构重量以及升力系统的死重是主要代价。适合对航程有要求、但起降频率相对较低的城际航线。
2.1.3 倾转旋翼/矢量推力构型
气动原理:通过倾转动力单元,使同一套推进系统既能在悬停时作为旋翼,又能在前飞时作为螺旋桨。这是气动-推进一体化的极致体现。巡航时,旋翼处于小桨距状态,像螺旋桨一样工作,同时机翼卸载旋翼。其核心优势是避免了功能专属系统的死重。
推进系统耦合:推进系统必须能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流场状态下高效工作:悬停时的轴对称流和前飞时的轴向流。这对螺旋桨/旋翼的翼型、扭角分布提出了极高的综合设计挑战。倾转机构本身需要驱动电机、减速器和支撑结构的全部重量。
结构与重量:倾转机构是核心复杂结构件,涉及大功率作动器(如伺服电机泵驱动的电静液作动器)、高强度轴承、以及将巨大推力从动力舱传递到机体的结构路径。其可靠性、重量和刚度直接影响全机性能与安全。
控制模型:动力学高度非线性且耦合严重。倾转角度是一个关键的控制变量。在过渡速度区间(所谓“转换走廊”),旋翼处于复杂的非定常气流中,可能遭遇“旋翼尾流冲击机翼”、“动力失速”等气动干扰,控制律需基于高保真度气动模型进行设计。
适用性与限制:理论上具有最优的航程-速度综合性能(目标:>250公里, >300 km/h)。但技术难度最高,研发周期和成本巨大。其成功依赖于在气动、结构、控制等多个领域的同步顶尖突破。
2.2 构型选择与任务剖面的匹配性研究
学术研究为构型选择提供了定量依据。康奈尔大学Duffy等人的研究以飞行器重量最轻为优化目标,对比了多种构型在不同航程-速度任务剖面下的适用性。结论表明:不存在“万能”的构型,最优构型强烈依赖于预设的任务剖面。
短途低速(如城市内接驳,<50公里,<150 km/h):多旋翼构型因结构简单、悬停效率高而具有重量和成本优势。
中途中高速(如城际通勤,50-200公里,200-300 km/h):复合翼构型展现出最佳权衡。其机翼带来的巡航效率增益,足以抵消其结构增重。
长途高速(>200公里,>300 km/h):倾转旋翼/矢量推力构型凭借最高的气动效率成为唯一可行方案。
Bacchini等人的研究进一步证实,多旋翼在短距高频次任务中占优,而矢量推力构型在需要较长航程和较高速度的城际场景中潜力更大。
2.3 与燃油飞行器的性能与经济性对比
与传统燃油直升机(如罗宾逊R22)相比,eVTOL(以Joby S2为例)在巡航速度、噪声和经济性上具有革命性优势。DEP技术允许eVTOL使用更多、更小的旋翼,降低桨盘载荷和桨尖速度,从而大幅降低噪声(研究表明可降低约15分贝)。在经济性上,eVTOL的能源成本(电费)和维护成本(电机结构简单)远低于燃油直升机的燃油成本和复杂的机械系统维护费用,其每座英里运营成本有望接近地面网约车水平。
然而,与同级别燃油直升机(如空客AS350“松鼠”)相比,eVTOL在最大起飞重量相近时,受电池能量密度限制,其航程和商载仍处于明显劣势。例如,AS350航程可达600公里以上,而当前eVTOL目标航程多在250公里以内。与固定翼通用飞机相比,eVTOL在航程和商载上的差距则更大。
三、从气动声源机理到综合降噪设计
噪声是eVTOL获取城市运营社会许可证的关键。其噪声工程是一个从源头抑制、路径控制到运营管理的系统工程。
3.1 气动噪声的物理机理与建模
eVTOL主要噪声为旋转噪声和宽频噪声。
旋转噪声(离散频率噪声):由桨叶周期性拍打空气产生。包括:
厚度噪声:桨叶体积周期性排开空气产生的单极子源。与桨叶厚度、转速强相关。
载荷噪声:桨叶上非定常气动力起伏产生的偶极子源。是主要噪声成分,尤其在前飞状态下,由于前行与后行桨叶的气流不对称性,会产生强烈的阶次噪声(如4P, 8P, P为桨叶片数)。
宽频噪声:由湍流引起,主要包括:
湍流吸入噪声:桨叶切割机身、机翼等产生的湍流。
自噪声:桨叶边界层湍流及尾涡与后缘相互作用产生。
关键参数——桨尖马赫数M_tip:旋转噪声声压级约与M_tip^(5~6)成正比。传统直升机M_tip常接近0.7(高声速),而eVTOL通过多旋翼降低载荷,可将M_tip设计在0.5以下,这是其降噪的根本。
3.2 综合降噪设计技术
低桨盘载荷与多桨叶:DEP允许采用更多小直径旋翼,降低单个旋翼载荷,从而降低转速和M_tip。
先进桨叶气动设计:采用后掠桨尖(推迟激波)、定制翼型(降低载荷波动)、增大展弦比(降低诱导阻力)。
涵道设计:涵道风扇能有效抑制叶尖涡,降低高频噪声,并对噪声起到定向导引作用。涵道唇口形状对吸入噪声有重要影响。
飞行程序与航迹优化:
噪声最小化航迹:在起飞爬升阶段,尽快达到安全高度后采用低功率爬升率;进近阶段采用持续下降进近(CDA),避免功率反复变化产生高噪声脉冲。
社区噪声规避:利用数字地形与社区地图,规划飞越非敏感区域的航路。
先进主动与被动技术:
旋翼同步与相位控制:精确控制多个旋翼的相对方位角,使其产生的噪声在某些方向(特别是地面方向)产生相消干涉。
主动流控制:在桨叶表面布置微型作动器,实时抑制流动分离,降低载荷波动噪声。

四、eVTOL电推进系统
4.1 能源系统:高比能电池与热安全挑战
电芯化学体系:目前以高镍三元(NMC)和磷酸铁锂(LFP)为主。NMC能量密度高(~280 Wh/kg),但热稳定性稍差;LFP安全性好,循环寿命长,但能量密度低(~180 Wh/kg)。固态电池被视为下一代技术,其固态电解质可兼容锂金属负极,能量密度潜力>400 Wh/kg,且本质安全性更高。
电池包(Pack)工程:
集成与轻量化:采用CTP(Cell to Pack)或CTC(Cell to Chassis)技术,减少模组层级,提升体积利用率和重量效率。
热管理系统(TMS):航空TMS要求极高。必须能在高空低温(-50°C)和地面高温(+40°C)下工作,并确保在快充和大功率放电时电芯温度均匀。常采用液冷板+相变材料的复合方案。热失控蔓延阻断是设计重点,需在电芯间设置物理和热屏障。
电池管理系统(BMS):航空BMS需实现高精度SOX(状态估计)算法(如基于扩展卡尔曼滤波的SOC/SOH/SOP估计)、主动均衡(尤其在快充时)、严格的故障诊断与隔离(满足DO-160G/DO-311A标准)。
燃料电池(PEFC)作为增程器:对于长航程需求,氢燃料电池作为增程器是一个选项。其系统比功率和低温启动仍是挑战,且涉及氢气的储存与加注基础设施。
4.2 高功率密度电机技术
电机拓扑选择:永磁同步电机(PMSM)因高功率密度和高效率成为绝对主流。外转子结构常用于直接驱动螺旋桨,内转子结构则常用于高速电机配合减速器。
关键技术突破点:
先进电磁设计:采用Halbach阵列优化磁场,使用有限元分析优化磁路,降低齿槽转矩和铁损。
先进冷却技术:油冷是主流。将冷却油直接喷射到绕组端部和定子铁芯,甚至采用空心轴进行转子冷却。蒸发冷却(利用相变潜热)是前沿方向。
材料与工艺:使用超高牌号钕铁硼磁钢(如N52EH)、非晶或纳米晶合金铁芯降低铁损。采用发卡式扁线绕组,提升槽满率,降低交流损耗和端部尺寸。
可靠性设计:满足DO-160环境试验要求。轴承需采用陶瓷混合轴承或磁悬浮轴承以应对高转速。需要考虑退磁风险,并进行严格的寿命和可靠性测试。
4.3 电控(逆变器)与功率电子集成
宽禁带半导体革命:碳化硅(SiC)MOSFET取代传统硅基IGBT。SiC的开关频率可提高5-10倍,开关损耗降低70%以上,允许使用更小的无源元件(电感、电容),使逆变器功率密度从<10 kW/L提升至>30 kW/L。其高温工作能力(>200°C)也简化了热管理。
高密度集成:将逆变器、直流转换器(DC/DC)、电机控制器甚至BMS主控集成在一个多合一动力域控制器中,减少线束和连接器,提升可靠性。
控制算法:采用磁场定向控制(FOC)实现精确的转矩控制。模型预测控制(MPC)因其快速动态响应和易于处理多约束的特点,在需要高动态性能的eVTOL电机控制中受到青睐。
4.4 伺服电机泵与机电作动系统深度剖析
在需要高动态、大负载作动的场合(如倾转机构、舵面控制),传统集中式液压系统(中央泵、长管路)因重量和可靠性问题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分布式电液作动器(EHA) 或机电作动器(EMA)。其核心动力单元常为伺服电机泵。
伺服电机泵单元构成:
永磁同步伺服电机:要求高功率密度、高响应速度(高转矩惯量比)、低齿槽转矩。
双向微型液压泵:常为轴向柱塞泵或外齿轮泵。要求高压(21-35 MPa)、低流量脉动、高容积效率、小体积。
集成设计:电机转子与泵的驱动轴直接连接,封装在一个紧凑的壳体内。壳体集成了进、出油口,以及用于监测压力、温度、位置(旋变)的传感器接口。
工作原理(以EHA为例):当飞控计算机发出作动指令,伺服电机驱动液压泵旋转,将油液从一侧作动筒泵送到另一侧,推动活塞运动,从而驱动倾转机构或舵面。通过控制电机的转速和转向,即可精确控制作动筒的位置、速度和力。
与EMA的对比:EMA直接将电机旋转运动通过滚珠丝杠转换为直线运动,省去了液压环节,更简单。但其承受冲击载荷的能力、力纷争(多EMA共同驱动时)问题以及“卡死”故障模式的处理比EHA更复杂。在eVTOL大负载、高动态的倾转机构中,EHA目前更具优势。
五、多执行器冗余架构与智能能量管理
5.1 与传统直升机控制体系的根本差异
传统直升机控制是机械联动下的变量调节:飞行员通过操纵杆、总距杆和脚踏,经由机械混合机构(Swashplate)改变主旋翼各桨叶的周期变距和总距,从而改变主旋翼拉力矢量的大小和方向,同时调节尾桨推力以平衡反扭矩。
eVTOL控制是电子总线下的推力分配:飞控计算机通过传感器感知飞行状态,解算出维持或改变该状态所需的机体三轴力矩(Mx, My, Mz)和总力(Fz, Fx, Fy)。这些虚拟控制需求,被实时分配(Mapping)到N个可独立控制的推进单元(可能还包括气动舵面)上。这是一个典型的控制分配(Control Allocation) 问题。
5.2 核心控制技术详解
控制分配算法:
基础:伪逆法。对于超静定系统(执行器数量>控制维度),存在无数分配方案。伪逆法能给出满足最小化总功率等指标的分配解。公式可简化为: u = B⁺ v + (I - B⁺B) z, 其中u是执行器指令向量(如各电机推力),v是虚拟控制需求向量(力/力矩),B是控制效率矩阵(由构型几何和气动导数决定),B⁺是其伪逆,z是任意向量,可用于优化其他目标(如避免执行器饱和)。
考虑约束的分配:实际分配需考虑电机转速上下限、倾转角度范围、舵面偏转极限等物理约束。常采用线性规划或二次规划在线求解。
全包线飞行控制律:
增益调度:针对eVTOL非线性强的特点,将飞行包线划分为多个平衡点,在每个点设计线性控制器(如LQR),再根据当前飞行状态(空速、高度、模式)平滑调度控制器参数。
非线性动态逆:基于精确的非线性模型,通过数学变换将非线性系统“线性化”,然后设计线性控制器。对模型精度要求高。
模型预测控制(MPC):在每个控制周期,基于当前模型预测未来一段时间内的系统行为,并求解一个优化问题以获得最优控制序列。MPC天然能处理多变量、带约束的控制问题,非常适合eVTOL的复杂控制,但计算负荷大。
容错控制与健康管理:
故障检测与诊断:通过电机电流、转速、振动信号和模型残差监测,快速诊断电机失效、旋翼损伤、传感器故障等。
控制重构:一旦检测到故障,立即在线更新控制效率矩阵B(剔除故障单元),并重新求解控制分配问题,利用剩余健康执行器维持稳定飞行。这要求系统具有足够的控制冗余度。
能量最优轨迹规划与控制:
飞控与航迹规划深度融合。基于电池状态、气象信息和空域限制,实时计算能耗最低的四维航迹(4D Trajectory)。例如,采用“Bang-Coast-Bang”策略:以最大功率快速爬升至最佳巡航高度,然后在该高度以最优空速巡航,最后以最小功率下滑进近。
六、面向创新构型的认证体系构建
6.1 审定基础与符合性方法的挑战
审定基础的确定:对于eVTOL这类“非常规”航空器,局方需为其“量身定制”审定基础。通常是在现有有人驾驶旋翼机(如CS-27/Part 27)或小型固定翼飞机(CS-23/Part 23)标准的基础上,补充大量的专用条件(Special Conditions) 来覆盖新颖独特的设计特征。例如,针对DEP系统,会提出关于电池安全、电机冗余、电控软件等的专用条件。
EASA SC-VTOL的里程碑意义:2023年7月生效的SC-VTOL是全球首部针对VTOL航空器的综合性专用认证规范。它将航空器按最大起飞重量、乘客数量、动力类型等分为多个类别,并采用基于目标的层级结构:顶层是高水平目标(如“飞行器必须在所有预期条件下安全可控”),下层是具体的技术要求。它明确涵盖了倾转机构、飞控复杂电子硬件/软件、电池系统、垂直起降场操作等方面,为制造商提供了清晰的符合性路径。
具体技术领域的符合性验证
电池系统:需满足DO-311A(电池安全)标准。验证试验包括热失控蔓延测试、过充/过放测试、高空低气压测试、振动冲击测试等。
飞控软件:需满足DO-178C(软件)的A级(最高安全等级)要求。涉及严格的需求追踪、形式化验证、单元测试、集成测试和模型在环/硬件在环测试。
复杂电子硬件:需满足DO-254。对于FPGA/ASIC等可编程逻辑器件,需进行类似软件的严格开发保证。
结构验证:对于复合材料和新型连接结构(如倾转关节),需通过详细的分析和试验来验证其静强度、疲劳和损伤容限。
6.2 无人驾驶与自主化的审定新范式
对于设计为无人驾驶的eVTOL(如亿航EH216-S),审定焦点从“人机交互”转向“系统保证”。核心是证明航空器在其设计运行域(ODD)内,无需人工干预,也能应对所有可预见的失效和外部干扰,安全完成飞行任务。
感知与避障系统:需验证其传感器(激光雷达、雷达、视觉)的可靠性、感知算法的准确性和覆盖率、决策逻辑的安全性。
指挥与控制(C2)链路:需验证其抗干扰能力、数据链中断情况下的应急程序(如“链路丢失”后自动返回或降落)。
运行安全评估:需进行全面的功能性危害分析(FHA)、初步系统安全评估(PSSA)和系统安全评估(SSA),确保系统风险达到“可接受”水平。
七、结论:系统集成的挑战与未来之路
eVTOL并非单一技术的产物,而是一个极度复杂的系统。其最终成功,取决于以下几个层面的协同演进:
飞行器本体技术:将继续朝着更高能量密度(固态电池、氢能)、更高效率(气动外形优化、轻量化材料)、更高自主等级(AI辅助决策、集群智能)和更高可靠性(预测性健康管理)的方向发展。多学科设计优化(MDO)和基于数字孪生的全生命周期管理将成为研发标配。
运行生态系统:
空域管理:需要开发UAM空域管理(UAM Service Management)系统,实现与现有空中交通管理系统(ATM)的融合,支持高密度、高动态的4D航迹运行。
基础设施:垂直起降场(Vertiport)需要标准化、模块化建设,并集成快速充电/换电、地面指挥调度等功能。
公众接受度:持续的社区沟通、极低的噪声表现和极高的安全记录是赢得公众信任的基础。
法规与标准:适航审定标准将随着技术成熟而不断细化完善。同时,需要建立针对运营商、维修机构、驾驶员/远程操作员的运行规章(如FAA Part 135修订版)。
经济性与商业模式:初期将聚焦于高端通勤、空中游览、紧急医疗等利基市场。随着技术成熟和规模效应显现,成本将逐步下降,向大众化城市交通演进。
展望未来,eVTOL的发展道路虽然充满挑战,但其代表的技术方向——绿色、智能、立体化的交通未来——是清晰而确定的。它不仅是航空业的一次革新,更是未来智慧城市不可或缺的空中移动节点。这场变革需要政府、产业界、学术界和社会的共同努力,以审慎乐观的态度,扎实的工程实践,逐步将城市空中交通的蓝图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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